2021年4月至7月,我作为第三检察部的检察官助理,曾参与办理过一起继父性侵继女刑事案件。在本案的审查逮捕阶段,为了询问被害人法定代理人对本案的处理意见,我第一次见到了被害人母亲。
她是个羸弱的妇女,二婚生活很不幸福,犯罪嫌疑人日常脾气暴躁,对她的身体状况也不甚关心。但自己打工收入微薄、经济条件极度依赖本案犯罪嫌疑人,离婚不像说起来那么容易,更何况“离过两次婚的女人”之于她,也是种难以承受之重的头衔。
在表示适度的安慰和理解后,我还是坚持向被害人母亲阐释了本案超越底线的恶劣性质和身为母亲对幼年女儿应有的保护职责,并表示在职责范围内尽力对她的困境进行支持帮助。谈话结束后我第一时间向本案的主办检察官汇报了被害人母亲的经济和家庭情况。经与主办检察官探讨,我们将本案相关情况告知第五检察部并为她申请了司法救助金,一方面为解决她迫在眉睫的困难,另一方面也期待有限的金额能帮助她树立来日独立生活的信心。此外,还将被害人母亲在案发后的心理状况与家庭情况报送了我们的系统性帮教合作单位,合作单位也根据我们的申请及时安排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心理学教授为其开展心理疏导工作。
本案审查起诉阶段再次见到她时已是盛夏,她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她转变态度的彻底让我非常惊讶,她告诉我说,她现在换了一份更辛苦但收入更高的工作,足以支撑她和女儿的日常生活。她现在非常确定离开她的二婚丈夫(案件犯罪嫌疑人)是她人生做的最明智的选择,尽管人生实苦生活不易,但她有了最坚定的信念,就是养育和保护她的女儿健康成长。
那时候她依旧会受邻里乡村流言蜚语的烦扰折磨,但是她不怕了,或者说她一直努力去无视和抵御这些负面言论。就像她那天连衣裙加高跟鞋的明媚装扮,她说她要通过昂首挺胸的得体外观,努力给自己从容生活的勇气。她是我办理案件的一名帮扶对象,但是坦白讲,那一刻我很佩服她,她让我成为一名更了解人间真实、更接地气、更懂悲悯的人。
在办案时我常想,需要帮扶的未成年家庭太多,我们的力量又太有限,我们如何用有限的检察力量把工作做好、把资源用好呢?我想这个案件给我最大的启示就是,如果我们手中只有一杯清水,若肆意泼洒于干涸的大地,除了向世人宣示“看吧,我在浇灌幼苗”之外,并不能扭转禾苗枯萎的命运。但若将这杯清水精心浇灌于特定的一棵垂危禾苗,虽说润物无声,却会助其新生。